当前位置:诚明文秘网>范文大全 > 公文范文 > 无法澄清的谣传

无法澄清的谣传

时间:2022-11-04 14:00:05 公文范文 来源:网友投稿

劳马 本名马俊杰,现就职于中国人民大学,中国作家协会小说委员会委员。自上世纪90年代起开始文学创作,以短小说见长,在各类文学刊物上发表中短篇小说数百篇,百余篇小说分别入选《21世纪年度小说选》《中国最佳中篇小说》《中国最佳短篇小说》《百年百部微型小说经典》等。曾先后荣获首届蒲松龄文学奖(微型小说)、第四届北京市大学生戏剧节优秀编剧奖、第十届“十月文学奖”短篇小说奖和2014年蒙古国最高文学奖等奖项。主要作品有长篇小说《哎嗨哟》,中短篇小说集《傻笑》《个别人》《情况反映》《某种意义》《潜台词》《等一会儿》《幸福百分百》《非常采访》《一个人的聚会》《柔软的一团》和《有意思》,散文集《笑亦载道》和《远看是山,近看是树》,话剧作品集《巴赫金的狂欢》等。作品被译成英、法、西、德、土、韩、日、越、蒙等多种文字。

在一切社会事务中,舆论是最终的权力。

——伯特兰·罗素

因为头一天夜里应付五场饭局,多喝了几杯,县委谭书记早上走进办公室时,眼睛仍然有些红肿。他站在办公桌旁,一边草草地收拾着文件夹,一边冲着刚走进门的秘书小丁说:“快通知司机大魏,把车开到大楼门口,我要马上去省城,到省纪委开个紧急会议。”

秘书像根木桩似的呆立在那里,半天没有应答。书记抬头瞅了他一眼,“小丁,你咋啦?病啦?怎么脸色那么难看?额头怎么汗乎乎的?”秘书愣了愣神儿,反问了一句:“您要去哪儿?”“你耳朵塞驴毛了?去省城,去纪委!快去叫车!”书记把一个文件夹重重地合上。“噢!噢!噢!”秘书魂不守舍地答应着,失去了往常那股机灵利索劲儿。他平时对书记的吩咐始终保持着快速的应答。“是!好的!领导,我马上落实”,或“是!是!是!领导!我立即照办”。而今天一反常态,木木呆呆的,这让谭书记的心里犯嘀咕,这小子到底遇到啥难事了?

临上车前,书记还特意叮嘱秘书,让他给县长通报一声:“告诉他我中午就赶回来!”

从县城到省城走高速公路仅需一小时车程,可大魏却开了整整两个钟头。这条路大魏一年要跑近百趟,用他的话说那是“闭上眼睛都能开到”。今天他竟跑错了路,提前从高速出口下了辅路,气得书记大吼大叫:“我恨不得一脚把你踹下去!”书记还威胁说:“一回县城就换了你,你他妈的爱干啥干啥!”大魏越挨骂越慌张,不是踩错油门就是换错挡,有两次差点钻到大货车底下,三次险些撞上路间隔离桩。下了辅路后又发生了剐碰,赔了对方三百块钱。到省委大楼下了车,谭书记冲着大魏就狠狠地给了一拳:“操你妈的,你想害死我呀!等回头再找你算账!”若不是纪委领导急着找他,照谭书记的脾气,肯定不会只打一拳只骂一句了事!

望着书记走向省纪委大楼的背影,大魏脸色煞白,满头大汗,他把脑袋拱在方向盘上呜呜地哭了起来。

丁秘书按照书记临行前的交代,犹豫了半个钟头,才向县长报告了谭书记被省纪委书记叫去开会的事情。县长在电话那头说,你还是到我办公室来一下吧!

面对神情慌张手腿有些发抖的丁秘书,县长皱起了眉头,“书记啥时去的?开什么会?他还跟你说了什么?”秘书又重复报告了一遍,他觉得好像已向县长说过一百遍了。

“你觉得他真是去开会了吗?”县长也问一百遍了。

“说不好,我感觉书记摊上事了儿!”

“摊上什么事儿?”

“说不好,反正就那些事儿呗!”

“哪些事儿?”

“说不好,就那些事儿!”

“到底是哪些事儿?”

“不知道,反正就那些事儿!”

……

县长不耐烦地挥了挥手,“那你快给他打个电话!问问他几点回来。”

“打过了,他不接!”秘书眨眨眼,一脸的慌恐。

“接着再打!”县长眉头拧成了一团。

“您打吧,我打他不接!”

“我不打,你打!”县长提高了嗓门。

“好吧,我再试试看,有信儿了我再向您报告!”秘书一边掏手机,一边向门外走去。

过了十二点,书记仍未回到县委。秘书向县长汇报说,书记的电话一直无人接听。

“再等等,他的会可能还没结束!”县长说。

等到了下午两点,仍不见书记的踪影。县长开始急了,决定立即召开县委领导班子会议,他以副书记的名义亲自主持。

县长简单地向班子成员通报了书记被省纪委临时叫去“谈话”一事的来龙去脉,还把他在两个小时内通过各种渠道了解的一些情况向各位领导做了透露:可以确认的是,今天省纪委并没有召开什么县委书记参加的会议。因此,省纪委找谭书记一定是“谈话”,而不是“开会”。“谈话”与“开会”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开会”属于正常情况,而“谈话”则意味深长。根据最近一段时间的观察,凡被省纪委找去“谈话”的几位邻近县区的书记或县长,均有去无回,最终转交至检察院接受调查,继而受到起诉和审判。所以,各位县委领导班子成员神情各异,一致赞成县长的分析和判断,认为书记此去凶多吉少,恐怕再也见不到面了。

会议室里烟雾缭绕,桌上摆放的“禁止吸烟”牌子已失去了警示作用。有两位从不抽烟的常委也从别人那里要了根烟,叼在嘴上。会场的气氛紧张而压抑,在烟雾的笼罩下,每位参会者的脸色都显得灰暗青黑。经过一番七嘴八舌的讨论和表态,县长概括提炼了大家的共识并形成了如下意见:一要严格保密,决不能将此次会议的内容向外头透露半个字;二要坚守工作岗位,每位领导都要以高度的责任感做好本职工作,做到秩序不乱,人心不散,各司其职,守土有责;三要密切注意舆情变化,及时报告相关信息,在未得到上级明确指示前,不得接受任何媒体采访;四要严格排查重点人物,尤其是可能对谭书记有意见和矛盾的干部群众以及长期越级告状的“上访专业户”;五要对书记的家属(主要是妻子)采取适当的保护和监视措施,既不能使其受到攻击,也要防止隐匿外逃;六要相信组织相信领导,不听谣,不信谣,不传谣……十要分工负责,各包一摊。

意见恰好凑足了十条,县长说这有十全十美的寓意。其他人也附和着笑了几声,场内的气氛也平添了几分轻松。县长还补充说,今天的会议书记不在,所以不能算常委会,形成的意见也不好叫决议。那叫什么会呢?政府办公会?班子碰头会?情况通报会?舆情分析会?似乎都不妥当贴切。宣传部长建议说,就按时间命名吧,叫“四一三”会议为好!他终于把不久前参加干部培训时学到的有限的历史知识派上了用场,他的依据是,我们党历史上有许多会议是按照开会地点命名的,比方说“古田会议”“遵义会议”“瓦窑堡会议”等,也有按照时间定下来的,比如著名的“八七”会议……县长急着散会,赶紧打断他的长篇大论,连声说好、好、好,就这么定了,就叫“四一三”会议。但心里还是不太舒服——“四一三”,又是“死”,又要“散”的,妈的,这数字并不吉利。

“谭书记被抓”的消息在极其保密的状态下迅速传开并被无限放大,到下班前,全县各委办局以及乡镇、街道各级干部几乎无人不晓。在不足三个钟头的时间内,从“谭书记被省纪委叫走谈话”,疾速演绎成“被双规”“被逮捕”。“被抓捕说”的场面相当惊心动魄,与影视剧中的某些场景情节十分接近。有说是穿着夹克衫的纪委干部在他办公室逮捕的,有说是穿着便衣的警察从饭店酒桌上把他直接架走的,有说是法院和检察院联手采取的行动,有说是动用武警和防暴警察,还开了枪,打断了一条腿,因为他当时手里拿着凶器,负隅顽抗,竟劫持了一名歌厅小姐。而抓捕现场就是在歌厅的一个隐秘的房间里,当时他正趴在一位未成年歌女的身上忙活呢,是警察扑过去硬把他从女孩体内拔出来的……抓谭书记的原因也各不相同。首先是说涉嫌老城区改造的拆迁款,其次是县里搞个不伦不类的经济开发区,他从中弄到好几亿,再次是去澳门狂赌,赔了县财政九千万。又说他家里拥有金条二百多公斤,还有十几套别墅,私藏枪支、大麻以及康熙皇帝当年狩猎时使用的佩剑;又说他包养二奶三十余位,光鹿鞭、虎鞭、狼鞭、驴鞭、牛鞭就吃了一卡车……

黄昏降临,落日的余晖慢慢被黑色的天幕吸尽。县城中心区“十字街”两条主要街道灯火通明,道路两侧的商店、酒馆、发廊、洗浴中心、歌厅、成人药房、电子游戏厅和占据人行道一字排开的烧烤摊、麻辣烫、降价衣帽鞋袜热卖点以及其他各类小吃大排档等人声鼎沸,热闹非凡。夜幕下的繁华与喧闹是县城独有的奇特景象,比阳光灿烂的白天更富有本能的冲动和欲望的放纵。

谭书记坐在车里,隔着玻璃兴致勃勃地观看路边那充满无限活力的经济繁荣场景,一股骄傲之情直蹿胸腔。他让司机尽量放慢车速。此时此刻,此情此景,让他想到了《清明上河图》。车子缓缓前行,眼前的街景犹如慢慢打开的一幅色彩绚烂、描绘细致的精美画卷。他觉得这幅画面无疑是自己政绩和成就的形象展示。在任县委书记的四年间,除旧布新,把破烂陈旧的老城区统统拆尽,打造成具有现代气派的新兴城市。几座用霓虹灯过度装饰的玻璃幕墙的高层大厦在夜色中闪闪发光,十字街心高高耸立的崭新不锈钢雕塑,抒发着谭书记在鸿途上的凌云壮志,那火箭冲天直插云霄的利剑,正是他自己内心的写照。这支剑的高度正好与天安门广场上的人民英雄纪念碑相同,他曾笑道:“这寓意着与中央保持高度一致。”他把这几座大厦和连同那闪着凛凛寒光的金属雕塑,视为“丰碑”,是自己业绩的丰碑。

一阵阵鞭炮声打断了书记的思绪,路边的许多店家门前正在燃放烟花爆竹,围观的人群兴高采烈,手足舞蹈,嘴里还高喊着什么口号。他问了司机一句:“今天是啥日子?不过年不过节怎么放起了鞭炮?”司机似乎也是一头雾水,答了句:“是谁家办喜事吧。”书记说:“哪有一家办喜事,全街放鞭炮的?”话音刚落,一颗“二踢脚”直接蹦到了车窗上,书记吓了一跳:“妈的,谁他妈的吃了豹子胆了,敢往我的车上扔鞭炮!”他刚想让司机大魏停车问罪,又接二连三地飞来了炸开的鞭炮和矿泉水瓶子、啤酒瓶子、水果、鸡蛋等杂物,书记慌了,命令司机快踩油门。好在前方并无人拦截,车子总算驶出了闹市。

谭书记怒气冲冲地拨通了公安局长的手机,命令他立即出动警察赶到出事地点,抓捕滋事者。局长在电话的另一端发出了奇怪的颤音:“书记,您您您被放出来了?真的是您吗?”谭书记光顾着骂人了,把烂熟于心的各种脏话全都喷射了出来,根本没听见对方说了什么。直到最后,他才搞明白,今天全城燃放鞭炮的原因是为了庆贺他被纪委带走了!

书记的愤怒犹如火山喷发。在连夜召开的县委常委(扩大)紧急会议上,他一连摔碎了四个瓷杯,他指着县长的鼻子,骂了八辈祖宗,又当众扇了政法委书记两个耳光,踹了公安局长三四脚。对其他领导班子成员也连吼带打,给这个一拳,踢那个一脚。还把传言中已经畏罪自杀的秘书拽进了会场,当面澄清其所谓“书记一直不接电话”的说法。书记把手机拿出来给大家看,根本就查不到秘书和公安局长在下午给他打过电话的记录。秘书不得不如实交代,说他根本就没有给书记打过电话,因为,他以为书记真的被抓了,没敢打电话,怕自投罗网,受到牵连。公安局长趁机一拳把秘书的鼻子打出了血,“你这个王八蛋,谎报军情,竟敢背叛书记!”

经过一番混战之后,谭书记有气无力地瘫坐在椅子上,下达了最严厉的指示:成立专案小组连夜查找谣言源头,要对造谣者、传谣者绳之以法;立即出动警察,严惩那些燃放鞭炮并向其车子投掷杂物之徒,将这个事件定性为严重扰乱社会治安和破坏社会稳定的恶性刑事案件;明天上午,安排书记出席某场招商引资的签字仪式和某项工程的开工典礼——此两项活动由县委办公室和宣传部联合牵头,至于是什么招商、引什么资、开什么工,均由宣传部和新闻中心策划,场面要大,规格要高,书记讲话要长,镜头要多。县内各新闻媒体要头条发表,同时要邀请市、省以及中央媒体驻省市的记者到场。

随着谭书记情绪逐渐趋于平稳,已是凌晨四点半了,夜色开始变浅,东方泛起了白光。他用相对缓和一些的口气告诉在场的各位领导,说今天上午(其实已是昨天),他先去省纪委谈了话,下午又到省委组织部去了一趟,同样是谈话。领导谈的主要内容,就是自己的职务变动问题。“经省委研究,决定任命我为市委常委兼纪委书记!”他提高了嗓门,并用目光扫视了一圈儿。大伙愣愣地发着呆,等谭书记自我宣布后,会议室内死一样沉寂了三四秒钟。还是县长最先缓过神来,他率先鼓起了掌,大伙儿这才如梦醒般跟着鼓掌。谭书记也不由自主地拍起了巴掌,低温状态的脸上慢慢地绽放出笑容。“祝贺祝贺,热烈祝贺!”县长一脸灿烂,疾步上前双手紧紧握住书记的手,上下晃动。其他人员也紧随其后,依次与书记握手,甚至拥抱,此前的各种辱骂、耳光、拳头和踢踹均化作一缕轻风,在晨曦中迅速消失得无影无踪。

在接下来的两天,谭书记参加各类活动并讲话的报道密集出现于县广播台、电视台和县委县政府的官方网站上。

到了第三天,上级正式宣布谭某某升任市委常委并任市纪委书记。县里搞了一系列隆重的欢送仪式,包括城里的出租车司机们“自发”集聚起来,数百辆汽车披上彩绸排成长龙,绕城三圈,鸣笛向谭书记致敬。中小学放假一天,师生们志愿列队十字街道路两侧手持鲜花欢送书记履新。许多大楼、商铺的门口都挂起横幅,上面写着:“敬爱的谭书记,我们舍不得您!”“谭书记,全县人民爱戴您!”“谭书记,您是总书记的好干部!”“谭书记,我们为您而骄傲!”从二十层高的“凌云大厦”顶层沿着玻璃幕墙垂下的巨幅红绸最引人注目:“谭书记,您是人民群众的衣食父母!”

谭书记走了,走得风风光光。

然而,私下里人们还在起劲儿传播着书记落马的谣言——大街小巷,商务酒楼,茶余饭后,人人都在议论叙说着他被纪委抓走时那惊心动魄的场景,情节越传越离谱,罪行越来越邪恶,几乎所有人都是整个事件的目击者。偶尔也有个别人提出质疑,试图澄清真相,比如说,曾经有人问过:他后来不是高升了吗?电视报纸上现在还经常能看见他呢!

“那是重名了!我们楼里有三个叫王宝的呢!长得像的人多的是,我见过有两个人长得一模一样,不是双胞胎。一个在城东,一个在城西,两人互相不认识。”

“谭书记抓走后就审判了,没出一个月就枪毙了!”

“不是枪毙,是打一种针,毒死的。”

大伙儿七嘴八舌地争辩着。

也有人反驳说:“那他老婆还在县卫生局当局长,正常上班呢!”

“那个狐狸精早逃到美国了,听说后来让一辆垃圾车给撞死了!”

“是被绑架了,又遭了强奸,还给撕了票!”

“我家有个亲戚去香港,他亲眼看见那女人领着孩子一起跳的海,没人救,淹死啦!”

最不可思议的是,这种议论越来越肆无忌惮,甚至会当着当事人的面编派臆造。司机大魏和丁秘书已经习以为常了。机关大院的许多人凑在一起惟妙惟肖地描绘谭书记原先的秘书和司机如何畏罪自杀的细节,而根本不在乎秘书和司机是否在场。这两个活生生的人,似乎早已随着谭书记的“被抓”和“枪毙”而一同死去了。

司机大魏不得不调离政府车队,自己开起了出租车。而秘书小丁则调到了县地方志办公室当了副主任。他俩都曾在别人议论自己的时候辩解过,但毫无意义,人们无视他们的存在,都说:“我们又不是说你,你干吗那么敏感。”“我们是骂他的秘书,又不是骂你!”“你是他的司机?别瞎说了,他的司机事发当天就跳楼啦!”“你什么时候当过他的秘书?他的秘书是个女的,这你也敢冒充?”……

传言和议论久了,小丁和大魏似乎也麻木了,不再跟人急赤白脸地争辩了,甚至也确信那种种传言是真的,偶尔还会插嘴附和,补充一些鲜为人知的细节。总而言之,书记被抓了,秘书潜逃了,司机自杀了,这些“事实”是毋庸置疑的,也是人人皆知的。就连县志办的丁副主任——这位跟随书记多年的当事人——谣言中的主要人物之一,也在当年的县委大事记上亲笔写下了:“4月13日,县委书记被省纪律检查委员会带走!”

时间已经过去了两年,谭书记落马的故事仍在县里流传,成为百姓饭后茶余饭后最热衷谈论的话题之一。与此同时,传言中的那位当年的县委书记(如今的市纪委书记)仍活跃在政坛上,并频频出现在市里的电视新闻和其他媒体中。两种舆论共存并行,井水不犯河水。

一位二十多年前从该县考出来的大学生,毕业后留校任教,并成长为一名在传播学领域颇有成就和名气的教授。出于对家乡的执著关注,怀着一腔浓浓的乡愁和一股不可遏制的学术冲动,多次返回县里,认认真真地进行了实地调查,访谈了数以百计的干部、职员、教师、医生、商贩、出租车司机,包括书记当时的秘书以及他过去就认识的同学、朋友和街坊邻居。这位教授还专门拜访了已升任的市纪委书记谭某某。据说,谭书记很愉快地回答了教授的提问,并开玩笑说:“谢谢你有胆量与两年前已被枪毙了的死人面对面交谈!”

教授运用现代传播观念和先进的研究方法,详细梳理了“书记被抓”传言从萌芽到发酵和爆炸式扩散最终演变成人人都深信不疑的“真相”的来龙去脉,深入剖析了导致谣言迅速而广泛、持续传播的心理、社会、文化、历史、政治等诸多原因,其结论是:“真相有多种,民意是其中最重要的一种。”也就是说在某种意义上,“谣言便是真相”。他的这份研究报告发表在一份新创刊的杂志——《东吴学术》上,却没有引起学界的太多反响。但在论文发表的一个月后,教授做了一个长长的梦:家乡原县委书记,现任市纪委书记真的被逮捕了!梦中的抓捕情境和被捕者所犯的罪行与当年百姓对他种种的谣传和“诬告”,完全一致。他的司机和秘书,也一个跳了楼,另一位失踪了。他立即打电话给在县里工作的一位同学讲述了自己的梦境,同学告诉他,这不是梦,你讲的故事是活生生的真事,那位谭书记确实被抓走了,这回不是民间传言,两天前,官方媒体也发了消息。

责任编校 孙京华

推荐访问:谣传 澄清

版权所有:诚明文秘网 2010-2024 未经授权禁止复制或建立镜像[诚明文秘网]所有资源完全免费共享

Powered by 诚明文秘网 © All Rights Reserved.。备案号:京ICP备10026312号-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