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要完整准确地掌握马克思经济学说的科学体系。它不仅包括主张劳动解放的生产关系理论，还包括体现资源优化配置的市场经济；要打破西方经济学拥有市场经济理论专利权的神话。马克思经济学说是现代市场经济理论的一个重要源头；不能简单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代替马克思主义经济学。发展马克思主义经济学还需要经济学家们从学术层面进行再创新。
关键词：马克思主义经济学；西方经济学；创新
中图分类号：F01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5－2674(2008)06－0035－04
马克思主义经济学被边缘化的原因是多方面的，其中，马克思主义经济学体系建设滞后是一个不容忽视的重要原因。本文侧重从马克思经济学说的科学价值、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创新与马克思主义经济学再创新的关系等方面，运用历史与逻辑分析、比较分析的方法，阐述个人观点。
一、是“已经过时”还是科学理论
马克思主义经济学基础和核心理论是劳动价值理论和剩余价值理论。要改变马克思主义经济学被边缘化的现状，必须完整准确地掌握马克思经济学说的科学体系，其中，首先应该结合新的实际，深化对社会主义社会劳动和劳动价值论的研究和认识。
(一)关于对劳动价值论的再认识
1 认识劳动价值论的关键是否坚持劳动二重性学说。“生产要素价值论”者认为马克思的价值分析暗含三个条件，一是“人类历史上最初的原始的实物交换”；二是“假定劳动以外的要素都是无偿的”；三是“假定生产商品的劳动是简单劳动”。由于劳动价值论的“先天性缺陷和根本性局限”，因此，“在‘深化和扩大’该理论上做文章是没有出路的，应当从劳动价值论转向包括劳动在内的各种生产要素价值论或财富论。”笔者认为，“暗含三个条件说”是对劳动价值论的曲解。首先，马克思分析资本主义生产方式从简单商品经济开始。因为，简单商品经济的内在矛盾包含着资本主义生产方式内在矛盾的萌芽。这种抽象分析的方法、历史和逻辑相结合的方法，恰恰体现了科学的方法论。其次，马克思运用劳动二重性学说分析资本主义生产过程，指出生产资料在价值形成中的作用，一是转移旧价值，二是作为活劳动创造新价值的物质条件。这里讲的是价值决定的问题。马克思在分析价值分配或财富分配时，又反复强调所有权关系的决定作用。他在《哥达纲领批判》一文中批判了拉萨尔的所谓“不折不扣的劳动所得”，强调各种“社会扣除”的必要性。严格区分了价值决定和价值分配两个性质不同的问题。再次，马克思考察资本主义生产过程以直接生产劳动为对象，但同时明确指出，在“总体工人”的“结合劳动”中，科技人员、管理者、脑力劳动者的劳动都是复杂劳动，“少量的复杂劳动等于多量的简单劳动。”由此可以看出，“生产要素价值论”混淆了价值创造和价值分配的理论；“物化劳动价值论”混淆了科技人员的物化劳动、专利发明与科技人员的活劳动之间的区别；“生产要素财富论”混淆了价值和使用价值，试图用“财富创造论”替换价值决定论。上述三论，尽管理论缺陷各异，但有一个共同点就是都以放弃马克思劳动二重性学说为代价，将物的客观作用等同于劳动者的创造性作用，将财富的源泉等同于价值的源泉；用价格形成理论取代价值决定论，其结果曲解了劳动价值论的本来涵义，最终会动摇马克思主义经济学的科学体系。坚持劳动价值论就必须坚持具体劳动创造使用价值，抽象劳动创造价值，物化劳动转移价值，活劳动创造新价值的科学结论。劳动二重性学说在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的枢扭”地位决不能动摇。
2 用马克思的分析方法不断拓展社会主义社会劳动的内涵和外延。马克思关于资本主义生产劳动的理论是深化认识社会主义社会劳动的研究起点。这一理论包括三方面的研究成果。首先，马克思高度评价说：“在农业、工场手工业和航海业、商业等等实在劳动的特殊形式轮流地被看作是财富的真正源泉之后，亚当·斯密宣布劳动一般。”在此基础上，他将各种“劳动的特殊形式抽象为无差别的一般人类劳动”其次，马克思从三个层面对生产劳动的内涵作了界定。第一层面从劳动过程一般界定生产劳动。马克思说：“如果整个过程从其结果的角度，从产品的角度来考察，那么劳动资料和劳动对象表现为生产资料，劳动本身则表现为生产劳动。”第二层面从商品生产界定生产劳动。马克思说：“只要劳动物化在商品即使用价值与交换价值的统一中，这种劳动就始终是生产劳动。”第三层面从资本主义生产界定生产劳动。马克思说：“只有为资本家生产剩余价值或者为资本的自行增值服务的工人，才是生产工人。生产工人的概念决不只包含活动和效果之间的关系，工人和劳动产品之间的关系，而且还包括一种特殊社会的、历史地产生的生产关系。”三个层面的定义实际上全面概括了资本主义生产劳动的内涵。再次，马克思又将“理论的抽象”的生产劳动再现为各产业“现实的具体”的生产劳动。他说：“随着劳动过程本身的协作性质的发展，生产劳动和它的承担者即生产工人的概念也就必然扩大。”又说：“凡是直接生产过程具有社会结合过程的形态，而不是表现为独立生产者的孤立劳动的地方，都必然会产生监督劳动和指挥劳动。……这是一种生产劳动”。再如，马克思曾将服务业视为“微不足道”、“可以置之不理”的产业，但是同时明确指出“对于提供这些服务的生产者来说，服务就是商品，服务有一定的使用价值和一定的交换价值。”这里实际上暗含了服务劳动是生产劳动，也是创造价值的社会劳动这一思想。马克思关于资本主义生产劳动的研究成果，为深化对社会主义社会劳动的认识提供了方法论。
(二)关于剩余价值理论的科学价值
对马克思剩余价值理论的挑战主要来自西方主流经济学。例如，萨缪尔森把剩余价值理论视为“僵硬的教条”，是一个未被历史发展的现实而证实的“剧本”。萨缪尔森坚持把资本主义剥削解释为流通中产生的现象。一些人借用西方主流经济学对现代市场机制及其作用规律的解释力，否定剩余价值论的学术价值。事实上，无论从历史还是从现实看，剩余价值理论都具有西方经济学不可替代的学术价值。
1 剩余价值概念的提出是政治经济学“这门科学术语的革命。”恩格斯这样评价说，与马克思剩余价值概念的提出相比，古典政治经济学剩余价值的思想“从来没有超出通常关于利润和地租的概念，从来没有把产品中这个无酬部分(马克思称它为剩余产品)就其总和即当作一个整体研究过，因此，也从来没有对它的起源和性质，对制约着它的价值的以后分配的那些规律有一个清楚的理解。”用剩余价值的概念揭示资本主义剥削的特殊规律是马克思经济学说最伟大的理论贡献。
2 剩余价值理论体现了“以人为本”的理念。西方经济学一直自我标榜在资源优化配置方面的理论建树，但是，他们的均衡价格理论和分配理论重“物”轻“人”，把有创造力的劳动者等同于非劳动生产要素。剩余价值理论的本质是尊重人的劳动和创造。它强调劳动者在生产过程中的主体地位，强调收入的分配应按照有利于劳动者的原则。当代资本主义发达国家推行的“利润分享机制、劳资集体谈判机制、保
护劳工立法机制、累进的所得税机制、遗产税和土地税机制、社会福利和补贴机制、政府干预机制等”措施，特别是中国共产党提出的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基本经济制度和收入分配制度都证明了剩余价值理论“以人为本”理念的永久生命力。在世纪之交，马克思被BBC评选为千年最有影响力的思想家，其原因就在于马克思主义“以人为本”理念的无穷魅力。
3 剩余价值理论包含着早期市场经济理论的大量研究成果。萨缪尔森等西方主流经济学代表者否认剩余价值理论的学术价值，还在于他们无视马克思对市场经济理论的重要贡献，将市场经济理论看作是西方经济学的专利品。事实上，在马克思的劳动价值论和剩余价值理论中包含着关于市场机制及市场经济运行规律的大量研究成果。剩余价值理论的科学价值不单单表现在对资本主义生产关系研究的划时代的理论创新，还表现在对市场经济理论的重要贡献。
二、关于现代市场经济理论的源与流
提到现代市场经济理论，人们自然联想起资产阶级经济学的理论贡献。从古典政治经济学到现代西方经济学，他们在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范围内对市场机制及市场经济运行规律进行了持续的大量的研究。剔除其阶级偏见的价值判断标准外，其中不少理论成果对当今市场经济的许多现象做出了卓有成效的解释。例如，在边际效用论基础上建立起来的一般均衡论，清晰地说明在收入和商品价格一定的情况下，使消费主体获得最大效用的需求结构的形成，以及当收入和价格发生变化时，这种均衡的需求结构的运动。这正是马克思价值规律理论中缺少的一个重要内容。但是，由于马克思价值规律理论是收入和价格各自形成以及它们之间相对运动的决定性因素，这又是西方经济学的致命缺陷。将一般均衡论与价值规律理论有机整合，它不仅表明现代市场经济理论有两个来源，同时也实现了马克思主义经济学的发展和创新。又如，市场失灵和有效需要不足理论论证了政府干预经济生活的必要性；人力资本理论，新增长理论，现代产权理论，制度变迁理论分别从技术、知识、教育、财产关系、制度创新等方面论证了经济增长的动因；可持续发展理论论证了经济与社会、生态的协调发展。成本收益分析、投入产出分析、边际分析、计量分析等理论为现代市场经济理论提供了分析工具和方法。此外，财税理论、货币金融理论、市场营销理论、文化产业化理论也分别为具体经济部门或领域的发展提供了理论和政策依据。这些理论无疑对我国完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具有重要的学习和借鉴作用。
然而，一种倾向掩盖着另一种倾向。一些海外归来的中青年经济学者把马克思主义经济学与西方经济学对立起来，认为马克思主义经济学体系已经崩溃，只有西方经济学才是市场经济的理论，才能为实现资源优化配置和经济发展提供理论依据。实际上，马克思主义经济学不仅包含生产关系的理论，而且包含了早期市场经济的丰富思想。马克思政治经济学中关于早期市场经济的理论是现代市场经济理论的重要源头。例如，关于价格、供求、竞争等市场机制及其作用形式的理论，关于经济周期性和计划调节的理论，关于资本循环和周转的理论，关于社会资本再生产和总量平衡的理论，关于产业资本、商业资本、借贷资本、银行资本、农业资本资本运营规律的理论，关于资本主义社会劳动的理论，关于虚拟资本和金融危机理论，关于土地资源稀缺性和地租理论，关于股份制企业及其管理社会化理论等等。就连西方经济学也在许多方面汲取了马克思关于市场经济的大量思想。例如，马克思关于经济周期性和计划调节的理论思想，关于市场机制、商业资本、借贷资本、银行资本、虚拟资本以及金融危机的理论思想被西方宏观经济理论所汲取。马克思关于资本循环和周转的理论被西方现代企业管理理论所汲取。马克思关于生产关系和所有制变更的理论，关于国家经济职能不可或缺的理论，关于劳动者精神解放促进生产力解放的理论，被西方经济学制度学派理论所汲取。道格拉斯·C·诺思指出：“在详细描述长期变迁的各种现存理论中，马克思的分析框架是最有说服力的，这恰恰是因为它包括了新古典分析框架所遗漏的所有因素：制度、产权、国家和意识形态”。正像有学者所说：“马克思主义经济学与西方经济学之间不仅存在着价值判断的对立，而且还有现代市场经济运行规律的交集”。既要研究两种经济学之间对立的一面，又要研究它们之间的“交集”，研究它们之间源与流的关系，是经济学研究的一个重要课题。
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创新与马克思主义经济学再创新
十七大报告指出，经过改革开放三十年的实践探索，我国成功地“开辟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形成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其中，与马克思主义经济学相关的重要理论贡献，有社会主义社会基本矛盾与改革开放的理论，社会主义本质论，社会主义初级阶段论，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基本经济制度和分配制度理论，社会主义市场经济论，分阶段发展战略理论与以人为本的科学发展观等等。这些理论改变了对马克思经济学说某些原则的教条式理解，改变了对社会主义不甚科学甚至歪曲的认识，改变了超越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不正确的思想，是马克思主义与中国实际相结合的重大理论创新。
坚持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就是坚持马克思主义。然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与中国特色马克思主义经济学体系(简称中国经济学)之间还有不小的距离，还需要经济学家们进行再创新。其中包括：对上述基本范畴和基本理论进行准确的诠释和科学的论证；对中国经济学的理论框架和分析方法进行合理的设计；对马克思经济学说与现代市场经济理论之间源与流的关系进行简明通俗的阐述；对西方经济学与中国经济学之间批判继承的关系进行实事求是的说明。围绕着中国经济学的构建，国内不少经济学家先后发表了不少研究成果。例如，程恩富等主编的2007年出版的《现代政治经济学创新》，杨国昌主编的2004年出版的《马克思经济学体系的继承和创新》，邬名扬主编的2001年出版的《(资本论)与当代》，林岗撰写的2007年出版的《马克思主义与经济学》，吴易风等主编的2007年出版的《当代经济学理论与实践》，张宇等主编的2006年出版的《高级政治经济学》。还有，高等教育出版社近年出版的多个版本的政治经济学教科书等等。其中，不少研究成果或在集成型创新方面，或在应用型创新方面，甚至有的在原始型创新方面有所建树。但是，笔者认为要想根本解决西方经济学独占话语权、马克思主义经济学被边缘化的问题，在中国经济学体系的再创新方面还有大量的研究工作要完成。例如，在目前出版的政治经济学教科书中，普遍缺少对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经济学说与中国经济学体系之间源与流关系的专门阐述。同样，对西方经济学与中国经济学之间批判继承的关系也缺少简明通俗的介绍，使学生和读者在学习中只知道中国经济学的“流”，不知道它的“源”。由萨缪尔森撰写的已经再版十七次的《经济学》教材，虽然对马克思主义和社会主义经济制度做了一番资本主义辩护士的攻击，但是，它对西方主流经济学与各种古典经济学派、马克思主义经济学派、非主流经济学派之间的关系做了简明通俗的说明，这种分析框架的设计值得中国经济学体系加以借鉴。
结论
构建中国特色马克思主义经济学体系，不仅需要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理论创新，同时需要中国经济学体系的再创新。针对目前政治经济学教科书普遍存在的问题，笔者认为，经济学家进行理论体系再创新的任务包括：对我们党提出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经济范畴和经济理论进行准确的诠释和科学的论证；对中国经济学理论框架和分析方法进行合理的设计；对马克思经济学说与现代市场经济理论之间源与流的关系进行简明通俗的阐述；对西方经济学与中国经济学之间批判继承的关系进行实事求是的说明。
责任编辑 郭殿生
